2023金馬經典影展推出波蘭電影大師奇士勞斯基專題，除放映大師成熟時期的「三色」系列、《雙面薇若妮卡》，更網羅導演早期的紀錄短片、電視電影與劇情短片，讓觀眾一窺大師的養成。本文介紹四部導演風格迥異的短片，卻都以人或地為核心，亦或是記錄跨時代的族群對話，宛若眾生相集結的彩繪牆。
《傳奇》（1975）走訪文學家熱羅姆斯基曾居住的鄉間村落，年輕學子比對文學與現實的差距，村人指證歷歷偉人借酒壯膽、唱歌贈佳人，另有老夫婦即興吟詩，老嫗訴說忠河由來。一個窮鄉僻壤之地，因文學家聲名大噪，導演實地走訪，並跳入其中參與討論，此地再度注入活力。
《七個不同年齡的女子》（1979）以一週七天分別記錄不同年齡的芭蕾舞者，刻畫自小培訓到登台演出等不同樣貌。小時候學花朵含苞待放，女孩稚氣未脫，臉上笑容滿溢；青少女陷入憂愁，姿勢稍不精準，便被老師戲稱不練芭蕾就去練舉重；成年階段，哪怕體力跟不上，喘得要命，也要和男舞者賣力排練；真正登台，姿勢優雅精確，融入情感，堪稱圓夢。然而，分配角色的戲，後補只能坐冷板凳，幾家歡樂幾家愁。
《火車站》（1980）記錄車站的過路客，嘮叨的購票旅客、脾氣不佳的清潔員、置物櫃少投錢的男子、離情依依的情侶，皆有亮點，更難忽視的是遍佈各角落的監視器，除了監控民眾有無不法行為，更是國家箝制人民自由的工具。據說其中記錄旅客對置物櫃的逗趣反應，因警方懷疑拍到藏屍案兇手，曾短暫沒收片子，現實中的不可測比短片本身還誇張。奇士勞斯基拍片不是為了要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一連串的麻煩使他離開擅長的紀錄片領域，而後轉戰劇情片。
《談話頭》（1980）從嬰兒訪問到百歲人瑞，不外乎回答：「你是誰？」和「你想要什麼？」小孩、青年、工人、司機、社會學者、公務員、寡婦、人本主義者，侃侃而談自我認同與欲望，反映大眾對波蘭當代的期許，亦有些許對過往時光的緬懷。
筆者最喜歡四段中的《談話頭》，不帶批判，而是忠於真實，短而雋永，令人聯想到去年金馬影展曾放映的《未來・未來》，男主遊走不同城市訪問小孩。何時台灣也能有這樣輕鬆、真實又保留當代人民聲音的記錄短片？拍片也許先不求大格局的劇情片，短片拍攝累積到一定程度，必能成為後續作品的養分，一如奇士勞斯基的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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