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金馬經典影展以「捷克斯洛伐克電影黃金時代」為題，挑選1960-1970年間該國新浪潮時期的電影，包括三十二部長片與六部短片，有著融合黑色幽默、現實的苦澀又不乏諷刺政治的特色。
百花齊放的時期，有諸多作品在國際影展獲獎，最終卻在布拉格之春、國家電影「正常化」的規範下，敲響該國新浪潮時期的喪鐘。
本屆影展筆者挑選二十多部影片觀賞，拆分為三篇文章介紹，本文為首篇。
《玩笑》
1969年出品，耶若米伊里敘導演，改編自米蘭昆德拉同名小說。路德維克大學時因明信片上的玩笑話，被逐黨退學並下放勞改。多年以後他重返故鄉，決心勾引同窗妻子以洩心頭之恨，未料竟是鬧劇收場。
一個寂寞、失去群體認同的男人，難以挑起觀眾認同，更沒復仇的痛快，卻在爬梳慘淡過往中嘲諷共黨，並以愛情的鬧劇和樂隊演奏的被迫中斷，演繹現實的殘酷與可笑。
《嚴密監視的列車》
1966年出品，伊利曼佐導演，改編自赫拉巴爾的同名小說。第三帝國苟延殘喘，捷克斯洛伐克仍處於德國佔領的陰影之下，列車調度員學徒米洛斯卻只在乎自己的早洩，還因此自殺求解脫。當不起眼的男孩歷劫歸來，終於明瞭男歡女愛，還成為國家的抗敵英雄，一部初始抑鬱而後鮮活的作品躍然紙上。
情竇初開卻遭遇性挫折的男孩，四處尋求年長女人破處，引人發笑。然而，國仇家恨與民族大義穿梭其中，看似只在乎情慾的小人物，關鍵時刻竟是立大功的勇者，令人莞爾。而站長對男歡女愛的酸葡萄心理、委員會對電報員屁股被蓋章的調查，顯現規範和批判阻擋不了人們的情慾，反而更放大嬉戲與享樂的快活。
《野雛菊》
1966年出品，薇拉齊蒂洛瓦導演。描述兩個女孩無所事事，成日勾搭男人騙吃騙喝，讓男人神魂顛倒，而後再以暴飲暴食與誇張演技結束約會。
以荒謬行徑對抗極權主義，當人民成為國家機器底下的齒輪，壞女孩卻以無可救藥的享樂主義和道德淪喪遊走人間。繽紛前衛的視覺風格、優異的剪輯、兩位要角絕妙的喜劇節奏，讓正在崩壞的世界活潑生色，洋溢獨特的女權意識，並在虛無破敗中尋求存在的證明。
《焚屍人》
1969年出品，尤拉伊赫茲導演，改編自捷克作家Ladislav Fuks同名小說。一個正直健康的火葬場員工，在時局利誘下加入納粹黨後性格大變，不僅舉報同事，還殘酷殺害有著猶太血統的妻小，自以為是活佛轉世的救世主。
陰森詭異，冷血病態。以男主角的轉變帶出人如何陷入不可逆轉的執迷與瘋狂，用動物與人臉的大特寫傾洩不安，而一名黑衣女子的神出鬼沒，似乎呼喚主角回頭是岸，更添黑暗的死亡氣息。
《魔法師的貓》
1963年出品，佛伊傑許亞斯尼導演，榮獲坎城影展評審團特別奬。魔法師帶著他的雜耍團來到小鎮表演，一隻會讓人現形變色的貓搞得鎮民雞飛狗跳。黃色是不忠，灰色是小偷，紫色是騙子，戀愛的人則是紅色，最妙的是校長是變色龍。當校長與工友密謀抓貓，孩子們卻以真誠與友誼，誓死捍衛他們的老師和可愛的貓，逼得大人坐立難安，徹底認錯。
詼諧活潑，以小孩的純真對比大人的虛偽，用繽紛多彩的視覺效果、舞不停的律動畫面與動感音樂，交織出精彩絕倫又諷刺意味濃厚的神作。有趣的是，表演者迪雅娜闊別多年凍齡生長，時間宛若靜止，愛別離與人現形的故事異地重演，終將難掩寂寞與哀愁。
《消防員的舞會》
1967年出品，米洛斯福曼導演，獲得1969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小鎮消防員舉辦舞會與摸彩活動，還假藉致贈前局長紀念禮辦起選美比賽。參選佳麗百般不願，現場獎品不翼而飛，最妙的是當村民屋子失火，酩酊大醉的消防員無濟於事。
拍案叫絕的黑色喜劇，人人都可能是小偷，誠實反而挨罵，善意未必有人領情，更絕的是贈送前局長的金斧頭鬧失蹤。描繪小奸小惡、狂歡後的災難，沒有喋喋不休的說教，倒是給你淺淺淡淡的溫暖、信手拈來的幽默與神來一筆的收尾。
《為年輕劊子手的辯護》
1970年出品，帕維爾尤拉切克導演。取材自格列佛遊記，描述一場離奇車禍，格列佛遇見穿著衣服的兔子，來到名為巴尼巴比的國度，這個國家有著每週一禁言的不成文規定，人們時常遙望天空之城拉普塔。當格列佛一識拉普塔真面目，發現人民念茲在茲的國王早已落跑，而穆諾迪王子成日飲酒。回到地面後，他耐著性子回答人民的問題，卻成為州長急欲剷除的對象。
超現實的電影，詭異的規定、荒謬的審問，以及所有人監視的眼神，格列佛成為誤闖神秘國度的外國人，誠實非但不是善意，反而惹來殺機。影片充斥對捷克斯洛伐克共產政權的批判，看詩人如何因創作，被冠上反政府主義的罪名，坐上「手動思考機器」懲罰，簡直嘲諷當局箝制人民思想，卻洋溢創意十足的幽默。
（圖片來自金馬影展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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