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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出品的紀錄片,義大利知名導演羅貝托羅塞里尼之孫亞歷山卓羅塞里尼首次執導紀錄長片,走訪多地,訪問羅塞里尼三段婚姻所生的子女,試圖在訪談中揭露家族成員對彼此的看法,並釐清是否有所謂的「羅塞里尼症候群」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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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超越的高度

 

本片導演自幼父母離異,由奶奶(羅塞里尼第一任妻子)一手帶大,成年以後問題不斷,除了沉淪毒海,還動起歪腦筋訛詐姑姑伊莎貝拉,讓家人傷透腦筋。亞歷山卓一套「羅塞里尼症候群」的理論,認為爺爺拍出《不設防城市》如此聞名全球的電影,作為天才導演的後代,或多或少有無法超越標竿的壓力,無法做一般工作,凡事又攤在鎂光燈下,極可能陷入某種困境。
 

片子試圖挖掘家族秘辛與證明導演的理論,可惜這家人不是省油的燈,亞歷山卓言語尖銳而刺激伊莎貝拉,反而挨罵受罪,卻見證這家人在鏡頭前最真實的樣貌,即便他們不是同個母親生的,鏡頭一開,時機到了還是侃侃而談百感交集的回憶。

 

亞歷山卓家族遍及各個族裔,成長經歷也大相逕庭,我們看到其父親如何在爺爺的控制下選擇工作,投身電影也不認為自己有主導權,同時又聽著叔叔如何厭惡電影,離群索居住在瑞典的私人島嶼,更令人訝異的是英格麗褒曼生下的雙胞胎女兒之間的姊妹情仇,以及羅塞里尼和第三任印度妻子所生的努兒改變信仰另尋寄託。

 

最讓人傷感的當屬羅塞里尼收養第三任妻子和前夫所生的吉爾,冠有羅塞里尼的姓氏,自我認同卻出了問題,極富才華卻英年早逝。這些家族瑣事,乍看之下沒什麼,觀眾卻隨著亞歷山卓的訪談與舊有的歷史畫面,重新梳理這家人微妙的情感連結與非世人所接受的價值觀,並狠狠打臉導演以偏概全的理論,帶出心理治療非一蹴可及,然而姓氏不該是詛咒,家人的愛才是凝聚的核心。

 

 

幸運與慷慨

 

伊莎貝拉羅塞里尼是知名模特兒兼演員,可說是家族發展最亮眼,也最有錢的成員。一席她陳述居然會被亞歷山卓欺騙的段落,帶出家族總有些爛攤子要她花錢收拾,可是她的慷慨竟然被利用,亞歷山卓還沾沾自喜,自覺騙了姑姑真聰明,不免讓人覺得太鮮血淋漓說出家族間的愛恨情仇。然而,亞歷山卓的羞愧之情溢於言表,也沒把姑姑氣憤的鏡頭刪除,足以見得他勇敢面對過去的荒唐,也讓這部紀錄片有了洗心革面的意義,而非追逐超越爺爺的目標。

 

伊莎貝拉說起自己雖然慷慨,也有個人的需求與脆弱,更是讓人想起她前段對幸運的陳述。少女時期即因美貌而吸引大眾的伊莎貝拉,跟長相迥異的妹妹英格麗走向不同的路,她的成就當然有某方面的幸運,可是她沒有走偏,靠的還是堅定的意志與努力,但是努力而來的成就不見得被人尊重,就像亞歷山卓當年認為姑姑過得好,自己去索討沒什麼大不了,卻無形傷害了真心關懷他的姑姑。

 

一席伊莎貝拉說起母親英格麗褒曼如何受到觀眾愛戴,又得到三座奧斯卡獎,怎樣卻都不快樂的話語,顯現一個擁有物質與名聲的人害怕無法維持既有的高度,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小心翼翼怎會過得幸福?似乎解答了這家人四散各地,大多各自生活的原因,一方面怕被拿放大鏡檢視,再來是不免擔心彼此被比較。

 

 

中年和解

 

片子也許無法全然呈現家族最私密的形貌,抑或是把最難以啟齒的部分攤開來談,但是確實看到導演在過程中把那些複雜的情緒與往事重新梳理,拋開論證對錯,回歸真實情感。誰幸運飛黃騰達,誰又在自我認同中迷惘,抑或是怎麼沒能拯救才華洋溢的家族成員,已經不重要了。

 

亞歷山卓最後讓家族成員齊聚一堂,讓伊莎貝拉笑說難得相聚不是因為有人過世,接著穿插他們一家曾受邀拍攝時尚照,帶出這家人不論是在鏡頭前還是私底下有種同質性,要說是基因與姓氏展露的自信或某種害羞閃避,或是非凡的氣質都可以,當然還包括生於族裔多元的家族具有的接納與包容,很自然跟不同階層與膚色的人來往。

 

亞歷山卓拍片,某種程度是中年叛逆,也能說是走上跟家族成員和解或重新熟悉的道路。看完《羅塞里尼家族絮語》,你不見得會很痛快,甚至會有點傷感,可是會重新定義跟家人的關係,在複雜難解的情緒中了解到沒有什麼絕對的事,人生苦短,只有當下有溫度的相處才是真實而值得回味的。

 

 

延伸閱讀《情攝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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