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點點的點線面

西班牙男星勞爾阿雷瓦洛初執導筒，囊括2017年西班牙電影獎多項大獎。沈默寡言的荷西成天除了在醫院與家往返，其餘時間都待在安娜與家人經營的小酒館。荷西與安娜愛苗滋長，此時服刑八年的安娜男友出獄，難解的三角習題就此展開，每個人都將為當年的搶案付出代價。

》》預告片

耐心

開場的手持攝影增添故事的緊張感，以搶案為起始、古羅車禍被抓為序曲，揭開多人悲劇的面紗。觀眾跟著鏡頭站在主角的肩膀，無法看得更高更遠，反而讓故事顯得撲朔迷離、倍感壓迫。荷西看當年搶案的錄影帶，複習女友慘死的噩夢，沒有人知道八年來他怎麼過的，只知道他從父親那繼承了房子，有錢有閒，不待在鄉下享福，倒是跑到經濟情況較差的安娜那區，似乎想尋求某種慰藉，實則是處心積慮，如同臥薪嘗膽，等著一掃八年來累積的怨氣。

荷西的耐心令人不寒而慄，尤其是逼古羅尋找同夥的過程，這一幕應該在他腦海演練了無數次，聽著當年的兇手侃侃而談，荷西默不作聲、喝啤酒，虐殺前的寧靜與後來的大開殺戒形成對比。“Patient”是耐心也是病人，可不是北歐神話裡的奧丁，忍受眼盲之痛，頓悟出盧恩符文，開啓智慧之鑰。一般人忍到極限就會生病，心病還需心藥醫，若藥是核彈，不長眼來個玉石俱焚，對付已經一無所有、不怕死的荷西，在他面前下跪，談論妻小都嫌多餘。

隊友

電影以小酒館、家庭、安娜與古羅，分段敘事，每個段落環環相扣，看到古羅的部分終於串起故事的脈絡。安娜認為古羅不是壞人，只是結交了壞朋友，但麻煩就是如此，你不去找它，它偏偏自己長腳來跟你打招呼。古羅被荷西逼著當隊友，穿著同樣的運動外套，入住旅館的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大床，怎麼看都覺得很可笑，想找機會逃脫、跟警察求援不是不可能，然而古羅也涉入其中，即便荷西說好他會負責，古羅的不安從腳底直上頭皮。

人生當中總會遇到一兩個你不想合作的對象，老天偏偏把你們湊在一起，為了錢也好，情也罷，遇上了仇，要你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去，妻小被人掌控，你也沒轍。在死神前面下跪，為親情的擁抱贖罪，當個旁觀者獨活的下場，可不比亡魂好到哪去，罪惡是永遠的痛，懺悔成了生命的功課。

音樂

西班牙電影有迷人的舞蹈和音樂很常見，安娜弟弟為小朋友舉辦的家庭聚會，也充斥著亂點鴛鴦譜、男歡女愛，尤其女主角的婀娜多姿勾人靈魂，充滿誘惑的眼神讓荷西釋放慾望，但其實是荷西來個一魚兩吃，想接近搶案同謀的幌子，不過這樣說也太低估荷西的柔情，他即便和安娜有肌膚之親，並沒有打算讓古羅在失去親友後，也失去作為心靈支柱的安娜。

音樂是一道隱形的墻，讓漂泊的心有所依靠；音樂也是一座橋，連結你我的心。電影蠻特別的是演到後段緊張刺激的部分會出現獨特的節奏，不知為什麼讓我想起Imagine Dragons的“It's Time”，一查果然有段符合荷西心境的歌詞，摘錄如下：

This road never looked so lonely

路從來沒有試過那麼寂寞

This house doesn't burn down slowly

房子不能熄滅的火

To ashes, to ashes

直到變成灰燼,直到變成灰燼

復仇之路，箇中滋味無人能知，如同“It's Time”的歌詞，把憤怒燒成灰燼，穿上寂寞的袈裟，繼續面對躺在病床的父親。Antonio de la Torre演出的荷西，像極休傑克曼演的金鋼狼，猶如打不死的蟑螂，把憤怒與情愛藏在心底；Luis Callejo演出剛出獄的古羅，意氣風發，難掩情緒失控的本性，後期的膽小懦弱，只能當個跟班聽命行事，在荷西面前渺小如沙，襯托了對方的怒火中燒與強勢；Ruth Díaz演出的安娜，除了展現迷人的風采，也在愛情海中載浮載沉，更埋首於照顧孩子與忍受男友情緒的臨界點，並以此優異表現得到2016 年威尼斯影展地平線單元影后。

《漫漫憤怒道》光是演員的演出就夠你看得目不轉睛，不過對於不習慣手持攝影的觀眾是個挑戰，但無損於緊湊的情節與流暢的敘事。

》》延伸閱讀《夜行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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